楼顶天台的风比楼下要大得多带着夜晚的凉意吹散了屋内积郁的沉闷空气。
杜仲基扶着锈迹斑斑的栏杆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胸腔里的烦躁和无力感一并呼出。
城市的夜景在眼前铺开远处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勾勒出一个繁华而冷漠的世界。
那一片璀璨的光海此刻却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出他自身的渺小与孤独。
梦想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唉……”一声与他心境截然不同的、拖着长音的叹息从他侧后方传来。
杜仲基吓了一跳猛地转身。
借着远处广告牌反射过来的微弱光线他看到一个略显臃肿的身影正背靠着水箱坐在几个废弃的纸箱上。
那人手里拎着个啤酒罐脚边还散落着几个空罐。
“谁?”杜仲基警惕地问了一句。
这栋破楼鱼龙混杂他不得不防。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在微光下显得有些浮肿但依稀能辨认出几分熟悉轮廓的脸。
这张脸杜仲基在原主的记忆碎片里见过——陈贺一个曾经凭借一档方言喜剧节目小火过一阵但近几年几乎销声匿迹的过气谐星。
“还能有谁?”陈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和自嘲“一个跟你一样快要被这操蛋的生活淹死的倒霉蛋呗。
” 他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发出哐当的声响:“怎么?杜大导演也上来思考人生?哦不对我忘了你刚被剧组开除现在跟我一样是无业游民了。
” 消息传得倒快这圈子果然没有秘密。
杜仲基皱了皱眉原主记忆中与陈贺并无深交只是在一些廉价商演后台有过几面之缘都属于圈内底层挣扎的角色。
他走到陈贺旁边隔着一段距离也坐了下来没有接话。
陈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灌了一口酒开始絮叨:“想当年哥也是上过卫视有过粉丝的人!现在呢?跑个县城的开业庆典人家都嫌你过气压价压得比白菜还便宜!他妈的……” 醉话连篇充满了怀才不遇的愤懑和对现实的不甘。
要在平时杜仲基可能会觉得厌烦。
但此刻听着陈贺的抱怨看着他与自己相似(甚至更糟)的落魄境地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微妙共鸣反而让他心中的焦躁平息了几分。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挣扎。
而且……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杜仲基的脑海! 陈贺!过气谐星!有基本的知名度(哪怕是过去的)有一定的表演经验和综艺感(虽然是夸张喜剧路数)最重要的是——他便宜!而且他现在极度渴望一个翻身的机会! 这不正是他苦苦寻找的启动项目的第一个“拼图”吗? 原主记忆里陈贺虽然过气但业务能力并不差只是缺少平台和机会。
他那种有点“贱兮兮”又自带喜感的风格如果运用得当或许能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杜仲基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强压下激动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试探道:“贺哥就没想过再折腾点动静出来?” 陈贺嗤笑一声把空啤酒罐捏扁扔到一边:“折腾?拿什么折腾?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现在那些综艺哪个不是资本的游戏?我们这种老帮菜谁看得上?” “如果……”杜仲基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陈贺“我有一个创意一个可能有点冒险但绝对不一样的创意。
不需要太多启动资金但需要靠谱的人一起干。
你敢不敢赌一把?” 陈贺醉眼朦胧地瞥了他一眼带着几分不屑:“得了吧小杜。
你这刚被开除能有什么好创意?画饼谁不会啊?” 杜仲基没有直接反驳而是站起身走到天台边缘指着远处那些代表着主流娱乐世界的霓虹灯光。
“贺哥你看那些光鲜亮丽的节目假不假?累不累?”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清晰而有力“观众早就看腻了明星端着架子玩过家家了。
他们想看真实的想看意想不到的想看明星也和普通人一样会饿会累会出糗会为了生存绞尽脑汁!” 陈贺喝酒的动作慢了下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杜仲基的话似乎戳中了他内心某个地方。
杜仲基转过身面对陈贺语气变得极具煽动性:“我想做的就是一个把明星扔到真实环境里让他们靠自己本事‘活下去’的节目!没有剧本只有任务和规则!可能会很苦很累甚至会丢脸。
但绝对真实绝对好玩!” 他描述的画面与当下蓝星综艺的虚假氛围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陈贺虽然醉着但从业多年的直觉让他意识到这个年轻人说的可能不是天方夜谭。
“你……仔细说说?”陈贺放下酒罐身体不自觉地坐直了一些醉意似乎都醒了几分。
黑暗中杜仲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机会似乎正在敲门。
而第一个听到敲门声的就是眼前这个醉醺醺的过气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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